&esp;&esp;“我亦为朔州父母官,怎会不知,况且我于城里街道上广施米粥,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,岂轮得到你在公堂上反咬一口!”
&esp;&esp;“大人!去年街上赈灾每日只摆五口石缸,缸里装一石粥中只放半斗米,倒不如淮水中泥沙多!”
&esp;&esp;“你放肆!你这话是在污蔑本官贪污吗?”
&esp;&esp;“大人倘若当真问心无愧,敢直面此篇《泯州赋》吗?”
&esp;&esp;泯州泯州,是说朔州已经泯然如众矣,还是说他陆寅泯杀众人心呢?
&esp;&esp;陆寅在公堂拍案而起,手中拿了砚台向谢晋狠狠砸去。
&esp;&esp;霎时额间血流如注,谢晋仍直直跪着,脊梁极正。
&esp;&esp;如今走到这一步也没有回头路,索性把性命一起豁出去。
&esp;&esp;“不仅是赈灾米粥被贪,还有朔州闺阁女子不敢出家门,寒门书生不敢写文章。”
&esp;&esp;一鼓作气,声音绕梁高堂不绝。
&esp;&esp;“草民要状告当今朔州刺史贪赈银,抢民女,欺白衣!”
&esp;&esp;“住口,公堂之上出言狂妄,胆敢羞辱朝廷命官。都愣着做什么,还不把这刁民押下去!”
&esp;&esp;没等公堂两旁衙役动手,外面急匆匆跑来一个跛脚侍从。
&esp;&esp;“禀大人,阖江司马在府衙外要见大人。”
&esp;&esp;第13章 借素面再访睐山客
&esp;&esp;风声簌簌,掠影如刀。
&esp;&esp;话音未落,柳子介已经阔步闯进堂前。
&esp;&esp;二话不说先往谢晋胸膛前踹了一脚,力道不轻不重。但谢晋虽算不得文弱但毕竟是个书生,刚被陆寅用砚台砸伤,这会被他踹地摔在地上。
&esp;&esp;“蠢货,在刺史府里状告他自己,你以为他会听你劝谏幡然醒悟么?”
&esp;&esp;陆寅眯着眼睛看着柳子介,言语不屑。
&esp;&esp;“柳大人如此强闯我州府,未免太没规矩了些。”
&esp;&esp;转头又对两侧衙役道:“怎么,柳司马在这里你们就忘了该干什么了吗?”
&esp;&esp;柳子介一挥袖对上前两个衙役道:“我看你们谁敢!”
&esp;&esp;谢晋缓了缓重新跪坐起身,暗中扯了扯柳子介衣角,皱眉轻声道:“柳大人不要。”
&esp;&esp;陆寅:“柳子介,我本不想与你撕破脸皮,但你身为阖江司马却偏在此处坏我规矩,这是在让你自己下不来台。”
&esp;&esp;柳子介冷哼一声,指着谢晋对陆寅道:“陆寅,这人虽然行事是愚蠢了些,但他所述的桩桩件件哪句话不是真的?”
&esp;&esp;听到这话,陆寅并没有多余愤怒,转了转手上扳指,反而目光冷静又含玩味。
&esp;&esp;“哦?那柳大人有证据么?单凭这刁民一面之词恐怕不足以让我下台倒戈啊。”
&esp;&esp;“蝼蚁障眼,天子目明。你种种罪孽我已经上疏陛下。谢晋我是要带走的。我把话放在这,五日内若你还能留在这个位置上,我同他一起下你的衙狱。”
&esp;&esp;身旁跪在脚下的谢晋咬了咬苍白的唇。“草民贱命,柳大人不可。”
&esp;&esp;柳子介低头吼他:“什么可不可的,我同他讲话轮得到你插嘴吗。”
&esp;&esp;谢晋住了口。
&esp;&esp;陆寅皮笑肉不笑。“那便依你,希望五日之后本官不会看见二位在衙狱里惺惺相惜。”
&esp;&esp;二人走后,陆寅捡起刚刚甩在地上的《泯州赋》,扫了一眼随手撕了。
&esp;&esp;身旁侍从对陆寅道:“大人,楚州最近新上任一位郡守,名叫江守君。”
&esp;&esp;“郡守?”陆寅皱着眉思索半晌。“也对,楚州这不毛之地虽被称为‘州’,实则一郡大小而已,位任个郡守也不甚稀奇。”
&esp;&esp;楚州郡守府衙后院。
&esp;&esp;夕色浅金透过书房外零星竹枝,竹影被斜阳拓于窗前,一痕深一痕浅,错落有致,惹旧墙斑驳。
&esp;&esp;顾淮音自今日转醒来便附在这侍女身上,如今适应过这副身子来闲不住,便端了茶汤到后院书房去。
&esp;&esp;恰碰上散值的张齐。
&esp;&esp;顾淮音从容施礼:“张主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