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易下套之人,只追问道;“若是出了意外,你又应当怎么来补偿我?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系统结巴起来,想了又想,道,“这肯定不会有问题的,要真出现了意外,我们系统商城的高等级商品您都可以零元购!”
晏含英思虑片刻,想着那些东西或许对自己将来假死离京有用,又见系统信誓旦旦,这便应下来,道:“等慕辰来了再说罢。”
他又在榻上躺了半日。
这半日昏昏沉沉睡去,梦里皆是那些突兀的场景与看不清面容的人。
他断断续续醒了几次,几次醒来都浑身冷汗,像是被梦魇了似的,只是睁着眼看着床幔发呆,直到再次睡过去。
最后一次梦魇,他清晰地看清了面前那人的面庞。
是江今棠。
江今棠坐在他身前,穿着往常常见的衣袍,还是那般温文尔雅的模样,将手中棋子落在棋盘之上。
“师父,”江今棠微微抬起脸来,与晏含英对视着,眸中情绪太多,他有些分辨不清了。
但江今棠似乎也并非想要他看清,于是很快便低下了头,将自己的神色遮挡过去,淡声道道;“明日,我便走了。”
“你要去何处?”晏含英听见自己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响起来,倒像是在同什么陌生人说话似的。
“我与你安顿了官位,再多的我无法给你了,权利多了,慕辰会猜忌会起疑,待他权势稳定下来,坐上了皇位我便退居幕后,再向他替你请官——”
“不必了,”江今棠还是那一副温和的模样,像是不会对着晏含英生气似的,却也已经没有要与晏含英继续交涉的欲望了,这样的温和,无端便多了些冷淡与疏离,“师父不必赏赐我什么,倒像是我无理取闹,明日我便随总督大人屈宁前往北疆镇守,往后兴许都不会回来了,师父要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晏含英头脑一片空白,像是没听懂江今棠说了什么。
他怔怔重复了一遍,问:“你不回来了?”
“嗯,”江今棠神色未变,但在晏含英面前,他还是耐下性子多解释了两句,“师父费尽力气养了我七年,如今……今棠没本事,恩情还不尽,师父失望,也已经寻到了新的可用之才,我若再留在京中,只怕那人会不断猜疑,平白给师父惹出麻烦。”
“不会,”晏含英难得有些着急,“我从未说过你无用江今棠,我养你多年,也并非是想要你偿还。”
“是我自己想要偿还,”江今棠道,“原想着还清了,便两不相欠了,没想到还不清,还留在此处碍眼,离京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决断,今日也并非是来与师父商议的。”
他倒是态度坚决,晏含英只觉得一阵气闷,胸膛剧烈起伏着,半晌才怒道:“你翅膀硬了江今棠,你到底有没有将我看作是师父!”
“……”
江今棠沉默良久,许久之后,他才平静开了口,道:“有许久不曾了。”
他说话坦荡,晏含英的话堵在了嗓间,一时竟无法开口,只觉得恍惚与迷惘,又觉胸口闷痛。
江今棠落了最后一子,给了晏含英一条生路,自己却满盘皆输。
他却并不在意输赢,只起了身,同晏含英告别。
他走了,屈宁在府外等候,江今棠上了马。
晏含英满口腥甜,他追出去,只瞧见了江今棠远去的背影。
他没回头。
他没有回头。
晏含英呛咳了一声,悠悠转醒过来,迷迷糊糊看见身边有人。
他下意识开口问:“今棠呢?”
那人身形一顿,逐渐靠近了床榻。
晏含英终于看清了他的脸,慕辰将手中的药丸递给他,道;“先吃药,这是蛇香花制成的药丸,可保全静脉,调养身体,半月一颗,冬日便不会觉得手脚冰冷了。”
晏含英艰难撑起身体,将药丸接过来,又想起那个荒唐的任务,心中有些不自在,面色也有些僵硬,道;“多谢。”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