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这一天，终究还是来了。

&esp;&esp;他本以为自己会在塔中再孤寂千年，眼睁睁看着灵力一点点流失，但赤霄宗却给了他一个痛快。

&esp;&esp;玄澈张开手掌，一蝎一蛟从袖中滑出，交给连慕：“它们还活着……”

&esp;&esp;连慕抓紧了他：“我带你去天回宫。”

&esp;&esp;无垢月轮一定能治好他，当初她也是这般虚弱，命悬一线之时，是月轮救了她。

&esp;&esp;连慕加快了速度，飞过荧晖岛时，虹桥产生了剧烈的反应，玄澈再也支撑不住，血染红了白衣。

&esp;&esp;“别再往前走了。”

&esp;&esp;连慕停住，试图为他传灵力续命，却被玄澈抓住手腕：“不必了。”

&esp;&esp;“玄澈，你……”

&esp;&esp;“我大限将至，不要再白费功夫了。”

&esp;&esp;连慕愣住，眼眶酸涩，抓紧他：“……我一定有办法救你。”

&esp;&esp;玄澈环住她，轻拍她的脊背，只剩下如微风般虚弱的声音：“在这里看到你，我很高兴，但你的路，不能只走到这里。”

&esp;&esp;他们遇见时，他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结尾，而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。

&esp;&esp;她有异于常人的天赋，年少有为，名扬四宗，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开端。

&esp;&esp;他也曾有过这样的年少，但一切都被魔族毁了，他不希望连慕和他落得同样的下场。

&esp;&esp;她走的路，必须是一条光明大道，受万人敬仰，而不是像他一样，只能躲在阴暗肮脏的方寸之地苟活。

&esp;&esp;为了他离开宗门，不值得。

&esp;&esp;哪怕他从千机塔脱身，千年之前，这世上没有他的容身之处，千年之后依然不会有。他存活于世，唯一的意义只有被人唾弃。

&esp;&esp;死对于他来说，是最好的解脱。

&esp;&esp;在此之前，他有一样东西，想送给连慕。

&esp;&esp;玄澈汇聚了身体内的最后一丝灵力，凝成月华剑，递交给连慕，眉心红痕化作血珠，滴落在她额头。

&esp;&esp;“从今以后，天回宫便交给你了。”

&esp;&esp;话音刚落，他的身体如云雾般飘散，连慕怎么也抓不住他。

&esp;&esp;黑液魂体从她指尖滴落，一滴一滴，落入水中，和荧晖岛前的玄水融为一体。

&esp;&esp;洗净一切尘垢欲念的玄水将黑液魂体融化、吞噬，最后只剩缕缕金光，宛若琉璃般澄澈。

&esp;&esp;一丝丝的金光，缓缓流回蓬莱宗，回到最初的家。

&esp;&esp;第390章 剑心 人定胜天

&esp;&esp;青龙东， 无尽海岸。

&esp;&esp;广袤无垠的海面与天空连为一体，海浪冲上沙滩，在夜色之下， 点点蓝色荧光随着水流起起落落。

&esp;&esp;白皙干净的手伸入水中，捞起一捧水， 荧光在指尖流淌，冰冷刺骨。

&esp;&esp;“荧晖岛的明藻都飘到这里了。”

&esp;&esp;微生明抬眼看向海边， 此刻的他身穿金袍，玉冠紫戒， 浑身上下散发着贵气，羊灵灵和牛壮壮依然跟在他身边。

&esp;&esp;“少阁主这位朋友当真不一般，连五洲岛都被她攻下来了。”牛壮壮说， “幸好她没有记恨我们之前的过错。”

&esp;&esp;他刚说完，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便缓缓走来一道黑色身影， 正是连慕。

&esp;&esp;然而她却是孤身一人，神情冰冷，剑身不停地滴血，血红掺杂在荧光海中，随浪漂浮。

&esp;&esp;微生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：“连姑娘， 你……”

&esp;&esp;“他走了。”连慕停在海滩上，看着五洲岛的方向，驻足许久。

&esp;&esp;“……我以为我能带他回去。”她眸中平静，“是我来晚了……可是我没死。”

&esp;&esp;微生明：“能平安回来，不是一件好事吗？姑娘愿意为了千机塔里的那位前辈离开宗门， 想必他是值得你走这一趟的人，他估计也希望你好好活着。”

&esp;&esp;连慕抿唇，沉默， 捏紧了剑柄。

&esp;&esp;微生明看见她眼中湿润，不由地愣了愣：“姑娘接下来打算去哪儿？”

&esp;&esp;“我已经无处可去了。”连慕道。